18. 巧计进城

门外一阵吵嚷声吵醒了睡梦中的叶君桐，她起身穿戴好衣服。门口的声音很大，像是有许多人在激烈的争吵，她留了个心眼，没马上出去，只是走到房门口附耳上去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
门外这家的老妇和姑娘正哭喊着什么，似乎喊着什么“官爷” “求您”之类的话，叶君桐心中一惊，外面与她们争吵的人，竟是官兵。

此地里虽离燕阳不远，细算起来却也有些距离，官兵怎会到这里来，莫不是她的行踪泄露了。

不会…

叶君桐马上否认了自己的想法。若是她行踪暴露，那些官兵应当直接进屋查找，此时听着，他们只在屋外吵闹，只是没听见昨晚家中老汉的声音，叶君桐心想着，但还是环顾四周躲在了门房后面，翻出了随声包袱中的短刃攥在手中。

可过了一会儿，外面的声音官军的叫嚷声渐渐小了，屋中只剩下老妇无力的哭喊和小姑娘低低的抽泣。

叶君桐不敢放松，躲在后门静待了一会儿，直到房门被推开，那姑娘抹着泪走进来，见到她藏在门后被吓了一跳，叶君桐见是她忙把短刃藏在身后迎过去问：“这是怎么了？我刚刚听到门外有吵闹声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，没敢出去。”

小姑娘抹着泪，一张小脸苦巴巴的拧在一起对叶君桐说：“姐姐你没出去就好，刚刚是官府征兵的来了。”

“征兵？”叶君桐蹙眉，那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抹着眼泪：“姐姐不知道，西南蛮族进犯，皇上已经下旨下月便要出兵平叛，各家各户都要出一壮丁去前线，我家…就抓了我爹…”说着，那姑娘又捂着嘴哭了起来。

“我爹一把年纪，平日里在家劈个柴都要歇半晌，这要上了战场就只有等死的份儿…”

叶君桐看着面前哭成泪人儿的姑娘，薄唇轻启，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，只得默然。

老妇人流着泪做了些饭食，叶君桐看着母女两人一脸苦涩的咀嚼着窝头，吃两口就要摸一把泪。寻常人家买不起锦衣华服，二人的粗布衫已经洗的褪色，衣角的边缘变成一丝丝的布条，那老夫的十指早已皲裂，被岁月磋磨的脸上布满周围，泪水顺着她脸上的细纹留下，叶君桐心酸的皱眉。

“可惜..爹爹看不到我出嫁了..”姑娘抹着泪低声道。

“出嫁？”叶君桐诧异，“你才多大就要出嫁？”

姑娘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瞧着她，眸中情绪意味不明，只哀伤的叹气。

“十里外的钱老爷，看我会念书又机灵，看上了我，想让我去给他当小妾。我原本是不愿的，奈何如今..我爹走了，我与娘亲孤苦无依，若我嫁入钱府，还能接济娘家，若我不嫁过去。怕是我和娘，就再无活路了..”

“我的儿啊..”老妇不忍的抱住女儿，苦涩的脸上老泪纵横。

叶君桐转过头，不忍再看两人，心中泛起阵阵苦涩，用过早膳，她拜别了母女俩。

临行前，她在姑娘的枕边悄悄塞了些银子又将自己的金簪留摘下来，掰成小片塞进了灶台边。

那是不知这姑娘的命运到底如何，她们拿这些银子，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都好，起码够她们过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了。就算要嫁人，有些银子傍身也是好的。附近有征兵的队伍，她不敢走大路，只能骑马从小路绕道。

这一路上，满是被官府强征走男子的人家，不少老弱妇孺坐在路边抹泪哀嚎。叶君桐在竹林间穿梭，只觉得那翠竹上的绿叶都被哭声振了下来。

好不容易到了皇城门前，却被门口的官兵拦住了去路。

战事在即，城门口的巡视也更加严密起来，生怕有敌国奸细浑水摸鱼钻进皇城。叶君桐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打扮，虽然为了掩人耳目以换成了粗布麻衣，但这帷帽依旧十分晃眼。

她躲在城外的竹林中望着不远处的守卫正发愁，只见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城门，在她藏身的竹林边藏身。她压低声音观察着马车，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着水墨衣裙的姑娘，叶君桐定睛一看，正是季寒水。

季寒水走到一边压低声音对马夫说了些什么，交谈间，她抬起眼望向竹林深处，正巧与藏在竹林中的叶君桐对上了视线。叶君桐瞧见她使了个眼色，示意她上车后，便转身回了车里。

马夫转身牵马掉头的功夫，叶君桐瞅准时机上了车，马车在城门口掉了个头又朝城门驶去。

刚上车还没开口，叶君桐就被薅着脖领子塞进一个大箱中，季寒水坐在箱上，用衣摆遮住些。马车走到城门口，车夫下车与守卫沟通。

“我们是将军府的，我们小姐本是出门踏青，想起有东西忘在府里，特地掉头回来取。”守城的侍卫见是将军府的令牌，那马车又确实刚刚出城，只用手轻挑轿帘隐隐约约看到车轿内只有一双女孩的绣鞋，便摆手放心了。

叶君桐在箱子里被晃晃悠悠的颠了半天，才感觉自己被人忽的抬起，又重重摔在地上。箱子被人打开，季寒水摇着折扇站在她面前，身旁还跟着霍云楚和一脸担心的桑安，白京墨。

“我的姑奶奶，可算回来了！”霍云楚见状急忙和桑安一起上前将叶君桐从箱子里搀出来，叶君桐扶着被晃晕的脑袋嘟囔道：“哎呦，可真是闷死我了！晕死我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