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3章 老兵，永不死
前海军本部，马林梵多。
天空一片乌蒙，阴云低垂。
朦胧的雪花从高远的天穹上飘落下来，让万物显得凄怆。
偌大的前海军本部，一片的死寂。
整个世界仿佛一座安静的坟墓，只有冰冷刺骨的风在呼啸，卷起雪花，发出哀伤的呜咽。
港口上，数艘残破、布满伤痕的巨大军舰静静地停靠在那里。
军事区和生活区的街道上，海军和平民的身影从各自的岗位和家门中走出。
他们神色悲痛，身穿黑色的素雅衣服，手握着一捧捧淡黄色的野雏菊，不约而同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。
风雪中人影静默着前行，没有人抱怨，没有人说话。
所有的光荣和梦想，讨伐四皇的喜悦和激动，一切的情绪都在这一日暂时掩埋起来，只剩悲伤。
人们的步履，埋于越来越大的飞雪中，坚定无比。
他们……要去给一名伟大的海军，致以最崇高的敬意。
今日，是前海军大将黑腕泽法的……
葬礼。
————
马林梵多。
墓园。
神色肃穆的人们悄然无声地穿过大门走进墓园。
无一例外的是，在路过墓园前那一块陈旧、灰白、布满岁月痕迹和历史厚重感的石碑时，他们都会停下脚步，驻足片刻。
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真切地感受到，石碑上深深镌刻的那一句话，是这样的沉重。
墓园内。
一座悬挂着断刀和染血披风的坟墓前，战国、卡普、鹤这三个旧时代的海军老人身穿黑色的西服，一字排开地站在那里，安静地等待着。
除此之外，新世界舰队的海军将领、军官和士兵们，还有自发性前来的民众们，也是已经抵达了前方的空地，站在漫山遍野的墓碑间，神色黯然。
天色凄怆而阴沉，鹅毛大雪洒落人间。
呼……
战国长吐出一口气，呼吸在冰冷的风中凝结成白霜。
他那苍老而深邃的眼眸弥漫着淡淡的血丝，嘴唇有些干裂。
“开始吧。”
战国沉默了良久，仿佛在努力积攒着某种勇气，最后沙哑着声音道。
随着他话音的落下，
海军和平民的人潮缓缓朝着两侧分开，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。
然后，
入口的方向，漫天的风雪中逐渐浮现出数道高大的人影。
四道人影都没有跟以往一样穿着代表着各自颜色的军服，而是默契地换了一身黑色的西服，白衬衫上系着黑色的领带。
他们的动作小心翼翼，神色肃然，呈现出一个长方形的四点阵营前行，双手轻轻地扶着托在肩膀上的那一副棺木。
罗恩，
萨卡斯基，
库赞，
波鲁萨利诺。
——泽法最得意的四名学生。
他们所承托着的棺木通体呈现出雪白的颜色，棺木的上方横铺着一面烙印着海鸥图案的旗帜。
四人步履沉稳地前行，棺木没有丝毫的晃动。
所有人都沉默。
他们双目怔怔地看着四人的身影，有人不忍地低下头。
更有女海军眼圈发红地无声哭泣。
没有人出声，仿佛唯恐惊扰到那已经沉睡的英灵。
大雪飘落，世界弥漫着哀伤。
四人终于走到人群最前方。
他们动作轻柔地把棺木轻轻地放在提前挖掘好的一个深坑中，然后齐齐朝着战国元帅敬了一个军礼。
战国抬手回礼。
他的目光在罗恩四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。
萨卡斯基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阴沉。
库赞的眼眸低垂。
波鲁萨利诺依然戴着那一副夸张的蛤蟆墨镜，只是嘴角并没有以往的那一抹嘲弄的笑。
至于罗恩……
战国心中叹了一口气。
海军中将的表情保持着木然，嘴唇干裂开来，眼神空洞洞的，仿佛失去了焦距。
这时候，海军列队已经用新鲜湿润的泥土把棺木掩埋过去，并且立上了一面灰白色的墓碑。
“接下来……交给你了，罗恩。”
战国嘶哑着声音道。
罗恩点了点头。
他缓缓抬起脚，迈开脚步，朝着那那个墓碑走去。
只是他的脚步，在颤抖。
肉眼可见的颤抖。
仿佛每踏出一步，都是如此的沉重和艰难。
他在抗拒。
仿佛只要不走到那一块墓碑前，他就能够否认自己最敬重的老师逝去的事实。
不少海军见到这一幕，都是双目发红地别过头，不忍看见。
平民们紧紧地咬着牙，拳头攥得发青。
可短短的几米路，无论你走得多么缓慢，终究也有走完的那一刻。
海军中将终于走到了老师的墓前。
布满风霜和伤痕的脸庞上，那一双空洞的眼眸，逐渐恢复了些许焦距。
“克比……”
他发出嘶哑的声音。
人群中的克比迅速快步走了出来，他的眼眸中泪水已经打转。
顾不得擦去眼泪，克比把背在身后的那个金属质感的箱子放在地上，然后打开，从里头拿出几件东西，接连递给罗恩。
罗恩接过，一言不发地把那四件东西放在泽法的墓碑前。
那四件东西，都是寒光闪烁的武器。
一把巨大无比的薙刀，
一把造型夸张的弯刀，
一把乌黑沉重的狼牙棒，
一柄细长锋锐的西洋剑。
见到这一幕，所有人心中默默叹息。
是的，这就是罗恩执意要在一天前终结红发海贼团的原因。
他们都认出了那四把独特的武器。
整个世界都能够认出。
无上大快刀十二工，丛云切……来自于“世界最强男人”白胡子爱德华·纽盖特！
皇帝剑，双角帽拿破仑……来自于“天生破坏者”big·o夏洛特·玲玲！
狼牙棒，八斋戒……来自于“海陆空最强生物”百兽凯多！
名刀，格里芬……来自于“红发”香克斯！！
曾经纵横新世界的四名皇者，
呼风唤雨的大海贼的武器……
这是……
最高的祭奠。
于是在场的所有海军、民众们，纷纷摘下军帽，低下头，默哀。
这是悼词的时刻。
海军中将双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墓碑，嘴唇颤动了一下。
他站在那里，头发和军服都沾满了雪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