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厌白 作品

第五百二十九回:良性的、恶性的(第2页)

 只是说实话,别说是这次去南国,殷社的货船哪次是没问题的?拦这一艘,目的太过明显了。恐怕从游轮出发的那一刻,开阳卿就已经想好了借口。至于证据—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?接下来,再等一小段时间,就能出具所谓的检验结果了吧。

 他们想要什么?也许明面上,他们无法和黑道展开合作,所以不能共享莫玄微留下的研究资源。除此之外,开阳卿会针对天璇卿的理由只有一个。

 ——金乌系列实验的真实资料。尤其是那枚蛋的存在。不过开阳卿的祖先,作为参与实验的对象,未必会知道这个等级的秘密。不过,羿晖安已经有足够的理由针对她了。深埋于禁区的羿家的秘密,一旦被公之于众,将面临数不清的口诛笔伐。如此一来,失去民心的他们必然无法执行家族的宏图伟业……尽管客观上,他们是“为了天下人的大义”。

 莫惟明想了又想,不记得他们查货的时候有发现那枚蛋。说起来,它究竟被放到游轮的什么地方,谁也不清楚。公安厅肯定有能查出灵力残留的设备。相关的东西,殷社自己在探索的时候就曾拿出来过。所以,说不定他们有专门的容器存放金乌卵,以隔绝探测。

 现在它又被放在什么地方?

 “莫医生有什么头绪吗?”

 “啊。”莫惟明意识到自己沉思太久了,“不。我只是在想我们过去的事。在我有限的记忆里,我们实在没有太多交集。但你已经和他们深入接触过一阵了吗?怎么样,你得到你想要的信息了吗?”

 徵忽然噤声。他的手又不自觉地端起酒杯,像是想拿酒精来麻痹自己,克服些什么。这次,他努力吞服了大约四分之一杯。这酒杯不大,但相对于内容物的度数,不是很小的量。这同一时间突如其来的冰冷与辛辣,多少给了他一些面对现实的勇气。

 “嗯。他们有实质性的证据,表明我们师父和她存在交易。而且她们的合作绝不止这一次。恐怕此前很多次,她独自一人或是与凉月君同行,都是和殷社产生往来。”

 “凉月君吗……嗯。据我所知,朽月君和他似乎有着某种相同的目标。”莫惟明自然而然地端起酒杯,与杯壁接触前,不经意地说,“你知道凉月君想做什么吗?我是不想和殷社的人有太多接触的。”

 “我以前可能会义正词严地驳回你,不要打听我们的家事。”看来徵还没醉呢。不过现在的霏云轩,恐怕已经无法得到他的认同了。“但现在,我会跟你说,我不知道。我真的不知道,他们什么都不会告诉我们的。”

 “其实我觉得,未必是什么不好的事。”莫惟明的态度还算诚恳,“我没有彻底和殷社决裂,也是知道,朽月君和一位非常正直的六道无常……算是志同道合吧。”

 “你是说神无君吧?”

 “咦?您竟然知道这回事。”

 “嗯。我还知道,他是公安厅副厅长白冷的义父。我是楼里在外奔波最久的人,也为足不出户的师父,承担一些情报工作。我知道不少事情,都会告诉师父,但未必告诉师门。我们不想引来过度的猜忌。大家虽然十分友爱,可每个人的眼界、想法,都有差别。正是这些细微的差距,会导致局面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。这是……师父教导我的。”

 “是的。在这一点上,她说得没错。有时即使面对亲近的人,也需要保持恰到好处的沉默。神无君、朽月君、凉月君,还有一些善良的六道无常,有着相同的目标。所以我姑且愿意相信他们,和他们所负责的势力范围。”

 “……可神无君不是向着公安厅的吗?”

 “他最多向着白冷吧,他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羿家人。而且与公安厅同行的,是化名为唐鸩的皋月君。他和凉月君什么关系,你肯定是知道的……”

 “啊啊……”徵低声感慨,“局面真是比我曾以为的复杂太多。”

 说着,他又饮下一半的酒。莫惟明稍微有些担心,毕竟这个品类的酒,他自己也是第一次接触。点这个不是因为他喜爱,而是他需要用价格表明诚意。客人若有心,就算不懂酒水也会留意它的价格。

 洋酒如今的价格,反而被炒得离谱。因为酒水的生产年份是在很早之前的,而且酒精本身就有消毒作用。莫惟明其实并不懂这些。就像所有烟草都像烧麦秆的黑烟,所有的酒都像是不同比例的医用酒精。

 “那……”徵又多添了几分勇气。他沉淀良久,终于再度开口,“那个水无君,也和正直的走无常们,是一起的吗?”

 莫惟明无法回答。他清楚,水无君是中立的态度,不愿参与任何一方的纷争。莫惟明有一种感觉:也许水无君是有自己的答案,但,某些方面,她仍摇摆不定。

 就算朽月君和神无君能摒弃成见,对她来说,有些人的称号,还是不能轻易放下吧。

 “我只知道,她是一个正直的人。”

 徵的头埋得更深。

 他也是。不过碍于立场,他连中立也无法选择。他的痛苦显而易见:离开霏云轩,那么他们之前的感情该怎么算?可以说,他和角各主内外经济,算是分别把握了霏云轩的静脉和动脉。云霏是大脑,宫是心脏,羽则象征着一套完整的神经。

 而凉月君,像一个良性的肿瘤——暂时的。他的一切仍是未知。

 “请不必为虞府的事过度自责。”莫惟明告诉他,“我想,解开极月君离开的原因,正是弄懂变质的关键所在。皋月君的事,凉月君很敏感,但极月君的话……大概会有答案。只要你们之中,有人真正有勇气面对他。”

 “我知道。”

 徵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