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萌轩 作品

第七章 反击(第2页)

 “我不知道。”她坦然迎上傅云夕审视的目光,“但我可以帮大人查。”

 顿了顿,“作为交换……”

 “阮夫人的安全,我保了。”

 ……

 主院内,阮惜文望着被搬空的博古架出神。

 忽然,轮椅前多了一双沾泥的绣鞋。

 “母亲。”

 庄寒雁跪下来,额头抵在母亲膝头。

 这个姿势让她想起五岁那年,她也是这样跪求婶娘别把她关进柴房。

 “女儿杀了儋州的叔婶。”她声音闷闷的,“他们……想把我卖给青楼。”

 阮惜文的手猛地攥紧毯子。

 她早知道女儿身上背着人命,却不知竟是这样……

 “那夜我逃出来,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贵人,要不然女儿早就已经身死百回了。”

 轮椅上的女人终于颤抖起来。

 陈嬷嬷悄悄退出去,抹了抹眼角。

 “女儿知道母亲要做什么。”庄寒雁抬头,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,“让女儿帮您好吗?女儿并不是母亲以为的弱不禁风,你不能总是想着保护我。”

 她突然抽出发间银簪,“周姨娘会是女儿的投名状。”

 银簪在青砖上划出一道白痕,恰如当年段天师在庄府大门上画的驱鬼符。

 阮惜文终于伸出手,抚上女儿消瘦的脸颊。

 “傻孩子……”她声音哽咽,“娘宁愿你永远不知道这些腌臜事。”

 “母亲,如今已经晚了,我早就已经是局中人。”

 “……”

 ……

 柴靖蹲在废弃粮仓的横梁上,看着庄寒雁将食盒里的芙蓉酥摆成特定形状,这是她们约定的暗号,表示“有危险”。

 “杨凭怎会来京?”柴靖一跃而下,抓起酥饼塞进嘴里,“当年你咬掉他耳朵后,杨家不是举家迁往岭南了?”

 庄寒雁从袖中抽出一封信:“黑鲨帮的眼线说,他是拿着裴大福的荐书进京的。”

 她眉头微蹙,“我怀疑裴党要借他……”

 “对付你?”柴靖冷笑,弯刀在指尖转了个花,“要不要我先下手为强?”

 “不行。”庄寒雁按住她手腕,“傅云夕最近盯得紧,你先...”

 话未说完,远处传来打更声,她急忙起身,“我得回去了,周姨娘今晚要偷考题。”

 柴靖瞪大眼睛:“你早知道?为何不阻止?”

 庄寒雁系上面纱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欲使其灭亡,先让其疯狂。”

 如今的庄寒雁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,因为她的背后有强大的苏宁。

 庄寒雁有一种感觉,哪怕她是把这个天给捅破了,苏宁也能替她收场。

 ……

 书房外,周如音像只夜猫般贴着墙根移动。

 她摸出偷配的钥匙,轻手轻脚打开庄仕洋的抽屉。

 借着月光,她看清了明日小考的题目——《论水旱疏》。

 “迟哥儿,你的造化来了。”她喃喃自语,将题目誊写在袖中准备好的绢帕上。

 接着庄语山又是拿着试题去找外援,何公子正对着题目皱眉:“这题出得古怪,像是二十年前韩愈之的那篇……”

 “管他谁的!”庄语山却是有些不耐烦地挥手,“你快说该怎么写!”

 何公子目光闪烁。

 他这次本来是冲着庄家小姐们来的,尤其是今日宴席上那个伶牙俐齿的三小姐。

 若能得此佳人……

 “何兄?”庄语山不由得暧昧的推了他一把。

 “啊,我是说……”何公子回过神来,随口胡诌了几句。

 他打定主意,明日定要找个理由退考,这题目分明有诈!

 接着拿到了策论的庄语山便是交给了庄语迟,然后便是有了接下来的一番愚蠢骚操作。

 ……

 小考当日,何公子一看到试卷就站了起来:“学生突发急症,请求退场!”

 监考的庄仕洋皱眉,但见何公子面色惨白不似作伪,只得准了。

 他转头看向自己儿子,却见庄语迟正奋笔疾书,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。

 三日后放榜,庄语迟的文章被学政大人当众诵读,誉为“经世之才”。

 庄仕洋听着同僚们的恭维,心里却直打鼓,迟哥儿何时有这等文采了?

 “庄语迟喝得满脸通红,在酒楼里拍案大叫,“哼!就那些穷酸也配与我论道?等面圣时……”

 隔壁雅座,庄寒雁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。

 傅云夕坐在她对过,正与几个大理寺属官低声讨论着什么。

 自那日宴席后,他总有意无意出现在她附近,像只伺机而动的豹。

 “尤兄!”庄语迟的醉嗓穿透屏风,“我把我三姐许配给你如何?今晚就圆房!”

 庄寒雁指尖一颤,茶水洒在裙上。

 她刚要起身,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她腕间符文上。

 “别动。”傅云夕却是低声提醒说道,“柴靖就在窗外。”

 果然,一道红影从檐角闪过。

 傅云夕突然提高声音:“来人,请庄三小姐去大理寺问话!”

 庄语迟闻声撞开屏风,满嘴酒气:“谁敢动我庄寒雁!”

 待看清是傅云夕,顿时蔫了半截,“姐、姐夫……”

 傅云夕看都不看他,径直走向庄寒雁:“三小姐,关于儋州案……”

 “我跟你走。”庄寒雁打断他,主动伸出双手作被缚状。

 这个动作让傅云夕眉头微挑,她在演戏给柴靖看。

 ……

 大理寺的密室阴冷潮湿,庄寒雁被“押”进来时,柴靖已经候在梁上多时。

 见傅云夕背对门口,她如鹰隼般扑下,弯刀直取后心!

 “铛”的一声,傅云夕头也不回,反手用铁尺格住刀锋。

 两人瞬间过了十余招,柴靖渐落下风。

 “住手!”庄寒雁突然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,抵住傅云夕咽喉,“放她走。”

 傅云夕竟笑了:“三小姐果然藏着利器。”

 他非但不退,反而向前一步,让刀尖刺破皮肤,“就像在儋州杀你叔婶时一样狠?”

 一滴血顺着匕首滑落。

 庄寒雁手腕微颤,没想到他竟敢以命相赌。

 “姑娘快走!”柴靖趁机破窗而出。

 傅云夕的侍卫作势要追,却被他抬手制止。

 “不必。”他抹去颈间血珠,“留着饵,才能钓大鱼。”

 话音未落,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
 傅云夕一把拉过庄寒雁躲进暗室,透过气孔看见刑部高大人与同僚走了进来。

 “裴公的义子就藏在京城。”高大人压低声音,“二十年前我见过他,左颊有块蝶形胎记……”

 庄寒雁呼吸一滞,又是这个让人窒息的裴大福。

 “听够了吗?”傅云夕在她耳边轻语,温热呼吸拂过耳垂,“三小姐现在肯说实话了?”

 暗室狭小,两人几乎鼻息相闻。

 庄寒雁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,混着一丝血腥气。

 “大人!”侍卫突然在门外高喊,“尤公子当街调戏民女,已被我们拿下!”

 傅云夕眸光一冷:“打断他两条腿。”转头看向庄寒雁,“三小姐可还满意?”

 ……

 庄府正厅,庄仕洋面如死灰地跪接圣旨。

 庄语迟的“佳作”被皇帝认出是抄袭韩愈之的旧文,龙颜大怒。

 “庄爱卿教子有方啊!”皇帝冷笑的声音犹在耳边,“既如此喜欢韩卿的文章,不如去给他守墓三年?”

 庄语迟瘫软在地,裤裆湿了一片。

 庄语山冲出来指着何公子:“是他!是他教迟哥儿写的!”

 何公子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草稿:“学生当日只说了三句话,与韩大人文章毫无相似之处。”

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站在角落的庄寒雁,“倒是庄二小姐,似乎对韩文很有研究……”

 “你胡说!”庄语山尖叫,“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韩……”

 “够了!”庄仕洋暴喝一声,重重叩首,“臣……领旨谢恩。”

 周如音昏死在地,被人抬了出去。

 庄寒雁静静看着这场闹剧,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。

 她早就在庄语迟书房放了韩愈之的文集,翻开的正是那篇《论水旱疏》。

 傅云夕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,冲她举了举茶盏。

 庄寒雁别过脸,却听见他用传音入密的功夫送来一句话:

 “下一个,该周姨娘了。”

 风吹庭树,落叶纷飞如雨。

 庄寒雁抚过腕间微微发烫的符文,第一次对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,生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感。

 ……

 (本章完)